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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前滚动:看得见的她 序

2023-03-08 13:08:41哔哩哔哩

“我向您保证,先生,您绝对没有任何精神上的问题。”

“怎么可能?”


(资料图片)

“我知道最近社会上得精神问题的人越来越多了,但是你十分健康”,医生的声音像机械一般冰冷,“各项检查都没有什么问题。”

“不,医生,我肯定是有什么问题的,不然……”

医生打断了我的讲话。

“我知道你想说什么,但是先生,首先我没有很多时间听你讲废话,马上就要到午休时间了,既然各项检查都没有任何问题,那我想我们应该相信医学不是吗?”

医生的回答并没有让我感到惊讶,我知道他并不想承认这是精神问题。这种医生我以前也见过,他们十分信赖自己的专业知识以及心理疾病的诊断治疗流程,哪怕是遇到这种状况外的情况,他们也会第一时间相信经验与技术,而不是发生在眼前的真实情况。针对这种情况,我只好走到门口,打开门,让他彻底地明白有时事实要大于经验。

“你能看见她吗?”我指着她。

“我什么都看不见,只有对面的门”医生的回答很果断。

“但是,我能看见她,她穿着一件粉色帽衫,一件百褶裙,一对黑色短袜和一双休闲平底鞋”,我大步走到了她的右手边,用手指着她头上的头饰“她还有一个松鼠头饰,而且昨天下午她吃光了我家的瓜子。”

这是我第一次冷静下来仔细看着她,她的脸粉扑扑的,好像一滴水珠上面映射着的水蜜桃,而她像瀑布一般垂在肩上的头发就像帘子一样些许模糊了这滴水珠,这让我想起了小时候,在山中层层笼罩的雾里发现了一座仙庙的朦胧,甚至我自己也开始怀疑,这不过就是幻觉,而她是真真切切所不存在的,就像那雾中的仙庙一样。

“很详尽的描述”,医生的声音依旧冰冷,但多了一丝不耐烦,“但是我只能看到你指着空气,你也许很适合去说单口相声。”

“所以”,我从朦胧中回过神来,坐在医生对面的椅子上,“我绝对有病,刚才的事情还不够证明这一点吗?”

医生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,那里面既有怜悯,也有无奈。他长呼了一口气,手也放在了桌子上,眼神也温柔了一些,或者说是终于战胜了内心,而向某种荒诞的现实妥协了。

“首先呢汪先生,刚刚的所有各项检查,你的大脑状况,你的激素分泌,甚至我们还换了个科室检查了一下你的神经系统,一点问题都没有。如果你实在坚持你的说法,你可以去眼科,说不定你是得了飞蚊症。”

“飞蚊症?那么大个人能是飞蚊症?我甚至都能摸到她!”

“是的,那也许就是飞蚊症。”

我知道继续纠缠下去毫无意义,他和他的医学坚持认为我是个正常人,尽管发生的一切都是这么不正常。可能,也许还没有接受这种荒诞的,只有我罢了。

终于,我结束了对话,向科室门口走去。

“汪先生,如果你坚持认为你有精神上的疾病”,那医生在我快要到门口时叫住了我,“我给你开一些药方,去附近医院买一些,用量我都写纸上了,去药店他们会告诉你。”

他走过来,往我手里塞了个写着奇怪曲线的纸条,我打量了一下这张纸条,心想也许在他们的世界里,这张好像符咒一般的纸条就是他们日常赖以交流的暗号吧。

“好的,谢谢。”说罢,我将纸条收进口袋里,走出了医院大门,而她也紧紧跟了上来。

我并没有朝着药店走去,而是朝着出租屋的方向走去,这种医生与药店联合宰客的行为我见多了。她也跟在我的身后,我们一前一后,虽然是同行,但对我而言,却好像是两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一样,只是恰好走着了同一条路,向着同一条方向而已。

“你怎么不去药店买药呢?”她这么问我,我没有回答。

“你为什么不说话啊?生气啦?”

“我是做了什么惹到你了吗?”

“你这样子真的很莫名其妙啊!”

她突然拉住了我,我不耐烦地转过身去,看见了她那些许怨怒的表情。

“我饿了,带我吃点好吃的去。”

我们到了一家面馆,我要了一份清汤拉面,她要了一份牛肉拉面。当然,服务员自然是看不到她的,于是,我不得不点上两碗面,服务员在听到清单后怔了一下。

“先生,请问是一份堂食一份带走吗?”

“都是堂食。”

“先生,那我稍微提醒您一下,我们家的面,份量都挺大的……您确定要两碗面吗?”

“没事,我胃量也挺大的。”

我和她面对面坐着,思踱着这些天发生的一切。我从来没有想象过我的生活中突然出现了另一个人,而我却对她一无所知。我本来过着颓废的生活,想着就这么活过这一生,哪怕只是生存而非生活,只要没有什么变数就好,我害怕未知,害怕改变,害怕一切突然被打乱,从而让我不得不重新审视我如今的生活。我已经一个人活惯了,如果突然改变一种生活方式,于我,于对方而言都是场麻烦,更何况这已经远超麻烦了——只有我才看见这个人的存在。但这样对我而言,却好像更轻松了一些。

服务员上菜的声音打乱了我的胡乱思考,我回过神来,发现对面的她正紧盯着我,一脸愠色。我避开了她的视线,接过了我面前的清汤面。两个人都沉默不语,其实也没什么话要说。

我吃饭向来很快,当我已经吞完了面条时,她还有一半没有吃完。我看向了旁边正捧着手机打发着无聊的服务员,心中萌生了一些想法。

“小哥,你来一下呗。”

他收起手机,脸色立马变成了他通常迎客来的表情。

“你有看到这碗面吗?是不是少了一半?”

我倒是很钦佩她这时候也能保持镇定地吃面,她可能真的是饿了。

“是的先生。”

“你有没有看到,这里有份筷子夹着面条,面条不在碗里?”

“我看到了先生,筷子把面条从碗里夹走,再之后就消失了。”

“所以你看不到这里有个人在吃面条吗?”

“我看不到先生。”  

她吃完了那一筷子的面,疑惑地看着我和服务员。

“你们怎么了吗?”

我没有理她,而是尽我所能的让服务生明白他究竟遇到了什么状况。    

“你现在看不到有人在吃面条,而又看到面条被夹走还凭空消失,你不觉得奇怪吗?”

“无所谓啊。”

我的表情凝固了,服务生的话让我哑口无言。

“你反正都付了钱了,吃好就好。”

我分不清究竟是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。我看着服务员离去的身影,百思不得其解。难道这一切在他们眼里都是稀松如常的吗?

“你真奇怪。”她冲着我说了这么一句,随后撩起半边头发接着吃面了。

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到出租屋的,也许差点跌倒,或者被车还是被行人撞到。我满脑子都在感叹着这世界的不可思议,同时怀疑究竟谁才是正常人。这个城市很疯狂,它像一个漩涡一样,把所有的欲望、狂热和妄想卷进来,人们在漩涡里迷失,不知去向。也许在这漩涡里,理智与常识也会被旋涡抛到海里的某一处吧。也许这么想就可以解释我的今天的遭遇?我看到了别人看不到的人,但是医生告诉我这并不是精神问题;店员看见了浮空的面条和筷子,但却毫无惊讶。究竟是旋涡的水流将他们对这种疯狂感到麻木,还是我跌进了某片不知名的星空,坠落到了天上,而这里的一切都与地面是反着来的。

我究竟是在天上,还是在地面?

在这种半梦半醒的状态中,我一下子砸在客厅的沙发上,满脑子都是对自己,对世界的疑惑。我一言不发,哪怕是已经发现她坐在我旁边直勾勾地盯着我,脸上写满了不满。

她打断了我的沉默。

“为什么我跟你说话你都不回答?好歹也要尊重一下我吧,你就好像看不到我一样。”

我被她的话逗笑了,明明只有我能看得到她。

“大街上那么多人,我跟你说话会显得我像个神经病一样自言自语。”

“医生说你没病。”

“可是我觉得我有病。”

“也许只是飞蚊症啦……”

“你是说你是一只蚊子吗?别闹了。”

我仰头靠在了沙发的靠枕上。

“我已经够烦了。”

我努力地闭上眼睛,不再去想这些事情。也许只是我睡觉太沉,做了一个长长的梦。我想让自己清醒过来,我不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,我只想摆脱这一切,让我的生活重回正轨。但是越这么做,却更让我的心迷乱。我知道,我并没有做梦,我是清醒着的。越想摆脱,越甩不掉,反倒让记忆更加深刻,我渐渐回想起了混乱开始的那一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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